德侑實業有限公司設立於民國92年,延續承接原鞋類模具製造及鞋材開發設計,憑藉獨特的專業技術長期為各大品牌OEM、ODM提供產業全方位服務。

德侑實業有限公司創辦人林晉陞為了打破一句俗語「阻礙我們前進步伐的往往不是身上的千斤重擔,而是腳下那雙不合腳的鞋子。
運用這樣的理念,展現出我們將走在「沉、穩」的路程,創造出屬於自己的「德行天下」。

從模具開發、材料研發、創新製造到整合顧客需求過程中,發現人們只重視外形,卻忽略買鞋的初衷。
為了要穿的舒適、走的安穩,有人說:「一雙好鞋,更需要搭配一雙優質的鞋墊,才可以帶你到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

為了替自己身邊重視的人們做一雙好的鞋墊。不論是在外形,還是在舒適度上都能達到顧客的需求

即便現今許多的鞋廠因成本上的考量,顧了外形,忘了內涵,但依然不忘在品質上的「堅持、 執著」。

進而將他從踏進社會後,所做的開發、研究、創新以及對材料的要求全部整合之後

憑藉獨特的專利技術將極其珍貴的天然乳膠與千垂百練的備長炭完美結合後,創造出獨家環保無毒的TakeSoft 徳舒孚專利綠金乳膠

把乳膠材料與備長炭提高到更高的層次。同時具備防霉、抑菌、透氣、除臭、遠紅外線等五大功效,並榮獲多國發明專利

生產過程採用專線製造專利乳膠材原料,全自動化生產保證品質與產量穩定,達到品牌客戶的最高要求。

20多年來我們以臺灣為基礎,世界為疆界,正派經營、創新思維,陸續拓展國外市場提供高品質的產品,用熱忱、專業、誠信的服務態度成為顧客首選的事業夥伴。

而目前引進最新石墨烯加工技術:石墨烯是一種以sp2雜化連接的碳原子緊密堆積成單層二維蜂窩狀晶格結構的新材料。

石墨烯具有優異的光學、電學、力學特性,在材料學、微納加工、能源、生物醫學和藥物傳遞等方面具有重要的應用前景,被認為是一種未來革命性的材料。

德侑實業有限公司TakeSoft 徳舒孚專利綠金乳膠與你一起打攜手打造環保無毒的健康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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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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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根 文/王廷 一個七月,蟬還是一刻不停地使勁叫著,狗伏在老根家的門檻旁大口喘氣,嘴里掛著一串亮晶晶的哈喇子。江村的廚子們都冒著熱氣爬了大片坡來到老根小而破敗的家里,道士師傅們也背著包袱從上一家死人的家里出來,用那常年拿捏著嗩吶管笛的手揩著汗來了。 老根小而破敗的家從來沒有這么熱鬧過,涌入的人氣把里屋那停著死人的地方溫暖了一些,好像陰影也被照亮了,只是把老屋的逼仄全顯出來了。 老根的婆娘死了! 之后遠遠近近的鄰居們都趕來了,幫死人把身子擦干凈,穿上壽衣后,女人們就聚在一起手里做著活兒,嘴里還不空閑,談著各家的家長里短。男人們去山上砍竹子,將竹子劈成如同筷子長細,再澆上白蠟汁,做成簡易的香燭。(美文精選網:www.meiwenjx.com) 本來就熱極了的天氣,因為人聲、蒸汽變得更加不近人情了。大顆大顆的汗水從皮肉里的每一個毛孔里冒了出來,聚在一起,像河水一樣流淌著。 老根在這鼎沸人聲里卻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幫忙的人如果要問他找什么東西,他還是能正常答應著。如果沒人問他,他坐在門檻上,如同一個大木偶。人還在這里,可是精氣神兒都飛走了。 老根是誰呢?是江村老一代的犁田人。在那個大家都老老實實呆在家里種莊稼的年代,老根在平整稻田的四月無疑是個紅人。幾乎每家每戶都會請老根從那一片坡上帶著肥壯的水牛來到壩里,為自己家犁田。好吃好喝待著不說,還要給那頭水牛準備新鮮割的草或者是干草。傭金是必不可少的,有的人家也會準備一包上好的香煙。可是畢竟需要犁田的時間并不長,農忙過后,老根的這條生計就暫時歇業了。他開始賣山貨了,什么筍子啊、野果子、野菜啦,這也得益于老根家住在遠離人煙的山上。這些東西都有點靈性,靠人太近,總是長不起來的。 不知道為什么,老根四十多歲才娶了婆娘。他婆娘是個寡婦,帶著三個拖油瓶嫁給了老根。老根對這三個孩子沒什么特別的感情,但是無論是不是自己的骨肉,來到了這個家,總歸是要養著的吧? 老根不知道是在問別人,還是在問自己。(美文精選網:www.meiwenjx.com) 不知道為什么老根家從此之后也沒有新的孩子了。 漸漸地時代在改變,江村的青年中年人都到江浙一代去打工了,村里都只留下些婦孺,種不起田了。于是大片大片的農田開始荒蕪,逐漸長出了野草,隱隱有燎原之勢。春天一過,夏天在把人烤熟的時候,也給了雜草們生長的養料,秋天一到,它們的根深深扎進了淤泥里,沒法拔出來了。 而老根家的生活也漸漸困窘起來,他的收入隨著農田一起荒蕪了。山貨也漸漸越來越難找了,爬過幾個山頭收獲卻依舊寥寥無幾。孩子們卻越長越大了,要穿衣服了,要上學了。 錢,像一座大山壓在老根身上。 這時有人不知是出于好心或者假意,攛掇老根去賣血。 抽個幾百CC的血就能賺個好幾百呢!那人對著老根說著,看著老根的眼里都放著發現獵物的光。老根不懂那幾百CC是個什么意思,也沒捕捉到那人眼里的詭秘。那人拿出一個礦泉水瓶,對著他比劃了一下。老根心里樂了,就這么一點血就能賣這么多錢,沒關系自己血多,多抽點沒關系。 多抽點家里那幾個小崽子就能打打牙祭了; 多抽點可以給家里那個瓜婆娘買件好看點的衣服; 多抽點沒準兒還能把學費那個大窟窿給補上; 老根想到所有用錢能辦到的好事兒,卻沒想過血,對自己而言,比錢重要多了。 老根跟著那個介紹去了一個小房子里,一個穿著白衣服的人看了看老根,微微笑著說:“身體不錯,抽個800cc沒問題吧?給你兩百塊錢”老根急了,“抽一千.....測測吧?給我三百行不?”白衣服驚了一下,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抽完血的老根腳步虛浮,接過那兩張鮮紅的毛爺爺時,仿佛看見了自己的血印在上面,老根擺擺頭,覺得是自己看花眼了。介紹人在和白衣服說著什么,老根轉過頭去了,沒看見介紹人從白衣服手里接過的錢,是四百。 回到家里,老根把錢給婆娘了。什么也沒交代就倒頭大睡,身上冒著虛汗。 那一次老根在床上躺了好幾天,孩子們吃上肉了,瓜婆娘穿上新衣服了。 老根笑了笑,沒說什么。 慢慢地,休息好了,老根又開始賣血了。三個孩子也漸漸長大了,老根應該過上好日子了。 老根的婆娘卻病倒了,三個孩子一合計,把媽送到醫院去檢查。一查出來是惡性腫瘤,老根不懂什么是惡性腫瘤,他看著婆娘一天天黃下去的臉色,知道惡性腫瘤的意思可能是活不長了。 醫院里消費太高,三個孩子咬咬牙將母親送回家中,還是打著短工,長工,繼續著生活。當初住著一家五口的茅屋,又只剩老根和他婆娘。 最后只會剩下老根一個人。 哀樂奏起來了,繼子繼女也回來奔喪了。家里里里外外有鄰居和兒女幫襯著,老根覺得自己可以稍微松口氣來想想自己剛死去的婆娘。 一起搭伙住了這么些年了,老根只記得婆娘剛來的時候,蠟黃的臉,有點胖的身子,看著好生養。可是老根卻發現自己連那個功能都喪失了,婆娘其實沒派上用場。婆娘沒說什么,該干活還是干活,沒和別人說長道短,或許講著自己臉上也無光。這件事情之后再也無人提起,老根只是默默把三個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養著。 每天婆娘會起很早把飯做好,然后清掃豬圈,之后和老根一起下地干活。兩人話很少,一天就說幾句話,但是老根覺得兩人眼睛里都是話,一眨眼,話也就出來了。 老根沒送過婆娘什么東西,好像就是自己第一次賣血的時候,瓜婆娘不知情,買了一件花襯衣。之后看老根躺了這么些天后,從此之后去吃喜酒時婆娘才會穿上花襯衣。她說過,這么好的衣服,我可舍不得穿呢!死了就得帶著走,老根嗚嗚咽咽地嘆了一聲,那衣服是世面上最便宜的,一沾上汗水就會掉色。可是這瓜婆娘真的把它帶進棺材里去了。 “老根老根!你家的大蒜放在哪兒呢?還有寫紙錢的墨水呢?你傻坐在這兒干什么?快去找!他們等著用呢!” 老根慢慢起身,嗚嗚咽咽的哀樂鉆進耳朵里了。老根沒有哪一刻如此強烈地感到孤獨,他知道,不久之后,這里又會和那婆娘沒來之前一樣了。 老根笑了。 +10我喜歡

纏枝蓮                                    李文鋒                                        父母相繼去世之后,我遠走云南,投靠姨媽,以為不會再回梅鎮。后來姨媽去世,如果不是因為遇上三哥,我早就回來了。 跟隨三哥輾轉多處,算起來,江州是待得最久的地方。那時,他在一家金銀首飾專賣店,做一些加工和售后的活兒,收入非常可觀;我在功夫茶館當茶藝師,日子也很悠閑。要不是那天晚上,一個相熟的男顧客,喝多了點酒,不停打電話,非嚷著讓已經下班的我,回去給他泡茶,三哥也不會這么急匆匆地逼著我,離開江州。 再回梅鎮,與我當初離開時的模樣,已全然不同了。我們像大多數外出打工,攢夠了錢,回到鎮上買房子的年輕夫婦們一樣。可即便是小鎮的房價,不及江州的四分之一,三哥依然沒有買房子定居的打算,用他的話說:“買房干什么?以后留給誰呢?” “是啊!留給誰呢?”我好像永遠都不在他的計劃之內。最后,我們在嘈雜的鎮中村,租下一個套間,和一些長年駐扎在鎮上,做小本生意的人,混居在一起。 我們的房東,是一對上了年紀的夫婦,還算友好,言語不多,簡單詢問了幾句,收去半年房錢租后,基本不再過問我們的事,天天呆在門口的院子里,養魚逗貓,掰飭花草。但避免不了樓上樓下和隔壁鄰居的好奇心,她們疑惑:我們為什么至今還沒有孩子。好幾回試圖從三哥的外地口音里,探尋他的出生籍貫,和一些其他的蛛絲馬跡。實際上,我知道,她們最感興趣的還是三哥的衣著和說話腔調:為什么會有那么濃重的女性特征。 三哥小名黃三,我習慣叫他三哥。他出生在大理鶴慶,穿破襠褲的年紀,被野狗咬壞了生殖器。我為什么要嫁給三哥?在這里,我不想作出過多解釋,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他很少出門,也總是叮囑我,盡量少出門,這話我聽過無數遍,聽得耳朵起了繭子,現在我特別煩他說這句話,可又能怎么樣呢?有時難得上次街,偶遇某個面熟的人,我會盡量隔開一段距離,裝著不是之前的那個自己,裝出一臉冷漠的表情,然后快速離開。 最初的好奇趣味逐漸消失,距離感隨之建立,忙碌加重了彼此臉上的麻木表情,日子似乎恢復到點頭而過的常態。 三哥從還來不及清理妥當的行李堆里,翻出他的小木箱,找出慣用的鉗子、鑷子、銼刀等工具,開始整日端坐窗前的長條桌邊,繼續埋頭做他的銀飾。他先將銀塊加工成細細的銀絲,再經盤曲、掐花、填穿、堆壘焊接,制作成裝飾細金,再根據不同部位制成不同紋樣的花絲、拱絲、竹節絲、麥穗絲。三哥的鏨花、鏤刻技術非常好,他常用一把小錘子,將銀塊錘得很薄,再鏨鏤出各式各樣、栩栩如生的浮雕,這些鏨鏤出的紋飾,大多是些花鳥蟲魚,又或是如意,但他最為拿手的還是傳統紋飾-纏枝蓮。 那天,我從翻亂的行李中,發現一件繡著纏枝蓮圖案的白底旗袍,從透明的塑料袋里影印出來。我連忙走過去,擇出袋子,打開,拿出旗袍,平平整整地鋪在床上,撫摸上面的褶皺,接著沿邊緣細細拉伸了幾遍,直至褶皺慢慢舒展開來。三哥取下左眼上的微型放大鏡,扭頭望著我,淡淡地說:“拿它出來干什么?” 我說:“好久不穿,都皺了。” 他回過頭,繼續手上的活,過了好久,又說:“該做晚飯了。” 我從衣柜里找出衣架,掛好旗袍,然后去廚房。 胡亂扒拉了幾口飯,感覺飽了,起身說:“我去河邊走走。” 三哥有些詫異,抬頭望著我說:“天快黑了,別出去了吧。” 我懶得回答,執拗地往門外走。時值五月,柳條拖著細密的葉子,伸入河面,拉出幾道長長的線。兩個高中生模樣的男女,手拉手走在前面不遠處,時不時發出親昵的笑聲,我望著倆人的背影,鼻子一酸,忙停止腳步,等他們走遠…… 不知不覺間,望見鎮政府大門,就在馬路對面。這個時間,同學應該早就下班回家了吧,我想,就算遇見,他也未必能認出我來。想了想,還是轉身沿著馬路這邊的一排商鋪,繼續往前走。 一輛摩托車經過,后座上坐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孩,一副挑逗的嘴臉,沖我咧嘴吹了聲尖厲的口哨,說:“小妞,還蠻漂亮。”我還了他一個慍怒的表情,扭頭望商鋪方向,這時,一張招聘信息躍入眼簾,我趨步近前細看,原來是一家茶館正在招聘茶藝師,茶館地址,就在這條街52號。 循著商鋪門頭上的號碼牌,我止步于茶館門前。爬墻虎狀的植物,茂盛地遮住了半幅門楣,兩層木制結構的小樓,與隔壁差別不大,獨門前一圈人高的木柵欄內,堆砌了假山、涓涓細流,水池游動幾條紅黃相間的錦鯉,眼見即刻與鄰居截然不同了。 花香若有若無,我推門進去的瞬間,又飄過來一縷。隨后里面有聲音問:“喝茶嗎?”我忙擺手示意,不喝茶。這才看清,青藤下的椅子上,坐了一個年齡同我相仿的女人,身材不算高,微胖,鴨蛋臉。  她接著說:“那你是……?” 我忙解釋說:“看見你們貼的招聘啟事,來問問,還需要茶藝師嗎?” 她穿著一套粗麻布衣裙,向我走近了幾步,說:“有工作經驗嗎?” 我點了點頭,回答說:“在江州的功夫茶館,干過一年多。” 她又問:“你多大?” 我望著水池的錦鯉,說:“三十了。” 她有點驚訝的望著我,將我的話又重復了一遍,“三十!” 可能是覺得我回答得比較堅定,她遲疑了片刻,選擇了相信我,接著又問:“什么時候能來上班?” 我隨口說:“三天左右,行嗎?” 我們互相加了微信,留下手機號碼。我們倆同年,她知道我叫阿媚,我知道她叫余敏。臨別時,她拿出一朵梔子花送給我,說:“今年開得早,很香。” 回家的路,我走得很慢,邊走邊想著,怎么跟三哥提我上班的事。天已盡黑,街道兩旁,少有燈亮。 快進胡同時,三哥突然從黑暗里迎出來,說:“等你半天了,再不回來,打算去河邊尋你。” 我說:“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 洗完澡,我將旗袍穿上身,看著鏡子里的那個自己,同第一次試穿,幾乎沒有什么變化。 三哥問我:“今天是怎么啦?” “河沿街上有一家茶樓招聘,我去面試了,答應三天后,過去上班。” “什么時候去面試的?” “剛去河邊的路上,看見招聘啟事,便去面試了。” “別去了吧!我能養活你。” “偏要去!整天呆在屋子里,我都要憋悶死了。” 他沒有回答我,屋子里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 第一天上班,我在客戶存茶的格子里,發現了南峰存在店里的大紅袍:青瓷罐子,龍泉窯產;罐子上加貼的不干膠紙上,除了南峰的名字,后面還畫上了兩個重疊的心形圖案。之前我在江州的功夫茶館,見過類似的青瓷罐子,但沒有鍍金螺紋接口,應該是制作工藝進一步提升了。 我問余敏:“這不是我們店里的茶吧?” 她說:“南副鎮長從福建帶回來的,放一罐在這里,空了來喝。” “怎么標簽上還畫了兩個心形圖案呢?” 她愣了幾秒,像是之前根本不知道的樣子,支支吾吾的回答說:“可能是無意中畫上去的吧。” 午后,南峰來了。進來時,我正坐在青藤下面的椅子上。他近一米八的身材,白色襯衣、黑西褲、皮鞋、國字臉,高鼻梁上戴一副鍍金眼鏡,我尚未反應過來,已走到我跟前,我們倆都愣住了。 余敏說:“來啦!這是阿媚,江州來的。” 南峰說:“阿媚?江州來的?看起來好面熟?” 我正猶豫。余敏又說:“阿媚第一天上班,你一定是看錯了。” 說完邊引南峰上樓,邊沖我眨眼,說:“快去準備,給南鎮長泡茶。” 我從一樓的泡茶臺上,挑揀出一把容量最小的朱泥壺,取出格子里的青瓷罐,上樓。聽見兩個人小聲的說著什么,待我快到樓梯頂時,倆人的聲音突然變大了。 南峰說:“她跟我的一個初中女同學,長得一摸一樣,但阿媚比她白,沒她那么瘦。” “阿媚說普通話,她肯定不是梅鎮人。” 兩人停頓了片刻。我問:“南鎮長有專用茶杯嗎?” 余敏連聲說:“有的、有的,我下去拿。” 余敏拿上樓的茶杯,是一個青花單口杯,上面的纏枝蓮圖案,同我身上的旗袍圖案,一摸一樣。 南峰說:“真巧。” 我問:“知道圖案的意思嗎?” “還請阿媚姑娘賜教。” 我抿了抿嘴,沖他微微一笑,說:“這個圖案名叫纏枝蓮,又名萬壽藤。多用于裝飾瓷器和服飾,起于漢代,盛行于南北朝,直至明清。寓意吉慶,因其結構連綿不斷,故又具生生不息之意。” 南峰聽完,做出一個點贊的手勢。 我連忙低頭,接著往燙好的紫砂壺內投茶。目測干茶做了足火工藝,我投入了四分之三的量,加入半壺水,水燒開的瞬間,我稍稍停頓了三秒,開始往紫砂壺內注水,出湯。我將玻璃公道杯里的茶湯,緩緩倒入他的杯子里,輕聲提示說:“快喝,味道正好。” 南峰抿了一小口,然后仰面,全部喝了進去。輕輕放下杯子后,連聲稱贊說:“好、好,泡得真好!細密綿糯,生澀中伴有弱酸,這茶在你手中,復活了。” “本來就沒死,怎么復活了?” “從福建回來到現在,獨你泡出了之前那個味,余老板那水平,真跟你沒法比。” “在梅鎮,喝茶有你這般水平的人,估計也找不出幾個來。” 他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接著說:“不愛煙酒,單好一口茶,一天不喝,犯困。” 我們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窗外的河面上,陽光正好,就像南峰此刻的臉。時不時鉆進一陣風來,夾雜著新鮮草葉的青澀味道。我不確定,南峰是不是真的沒有認出我來,或是已然認出了我,而刻意不點破。總之,這個午后時光,沒有了當初的拘禁,一切顯得輕松自然。一泡茶的時間過后,他悄然離去,留下那個青花瓷單杯,在我對面的桌面上,像有未盡的話要說。 這一天,還有些零零落落的客人來,來了又走,說了些閑話,我基本不太記得了。臨近十點,余敏說:“忙了一天,你先回吧!” 我在青藤下坐了一會兒,才起身離開。街上基本無人,偶爾一陣風過,卷起某處地表上的廢紙和碎片,旋轉著,飛向無盡的黑暗之中。折進胡同之前,我回頭望了一眼走過的街道,這才察覺,身后不遠處,有個人影晃動,待人影走近,竟是三哥。 他說:“肚子餓了,上街找點吃食。” 他將兩只手背在身后,天太黑,我看不清他的身后,藏了些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吃的東西。他始終跟在我身后,不說話,偶爾輕咳一聲。 同往常一樣:各自洗漱完畢,上床,關燈,睡覺,彼此相安無事。可我的腦子,怎么也停不下來,我把它歸結于第一天重新上班后的興奮,又或是些什么別的。燥熱感使我翻來覆去了好一陣,三哥突然說:“有心事?”像是一句夢話;我沒回答,側身背對著他,慢慢沉入夢境。 連著幾天,南峰沒有來店里喝茶。實際上,真正坐下來,好好享受一泡茶時光的人,小鎮里屈指可數。所以我的工作,大多數時間很閑,基本無事可干。 余敏的老公在廣東。據她說,是在中山下面一個什么鎮子,做燈具生意,好像還做得不錯。余敏天天念叨,等他老公在那邊買了房子,她就可以帶孩子去廣東上學了。可我從未見過她同老公打電話,即使微信聊天,都幾乎沒有過。她反而會跟我聊一些私密的話題,比如:皮膚失去了光澤,月經怎么不規律,經常會莫名的煩躁,等等。然后又指著我說,再看看你,有男人滋潤就是不一樣,像個小姑娘似的,皮膚又白又嫩,人也安靜如水。聽她說這些時,我覺得好尷尬,不知道如何回應。她又會嘲笑我說,喲!居然還會害羞?臉都紅了! 南峰在周末傍晚又來到店里,他說:“去市里開了幾天會,特別欠阿媚泡的茶。” 余敏說:“完了、完了,中了阿媚的毒。” 我忙解釋:“主要是南鎮長的茶好。” 余敏說完,渡步過去,蹲在水池邊,給錦鯉喂食,不再說話,好像在跟誰賭氣似的;南峰望向她,欲言又止,稍微愣了一會兒,然后轉身上樓,我拿出茶葉和紫砂壺,緊跟其后。 這次我投茶,稍微減了點量。他喝了一口,說:“香氣更張揚,但湯感又略薄了些。” “有得必有失。”我接著說:“晚上喝茶,淡點好,健康。” 他跟著重復了兩遍:“是啊!淡點好、淡點好。” 他望著我,沉默了好一陣兒,又問:“你真不是梅鎮人?” “你覺得呢?” “我那個同學,大方、活潑、開朗,你肯定不是她。” 我調侃說:“南副鎮長對她念念不忘,還有別的原因吧?” 他連連擺手,說:“沒有、沒有,只是單純的感覺你們相像而已。” 幾分鐘過后,他問:“一個人來的梅鎮?” 我反問:“你猜呢?” 他沒有猜,而是將目光轉向窗外:馬路對面的法國梧桐樹下,有個人影來回渡步,不時朝這邊張望。感覺有點像三哥,我正納悶。南峰說:“那人好奇怪,感覺總在盯我的梢,發現他好多次跟在我身后了。” 一泡大紅袍喝完,南峰起身告辭,隨后不久,梧桐樹下的人影,果然也跟著不見了。 比起剛來的那些天,余敏對待我態度,似乎冷淡了很多,她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她不主動問我的時候,我也不好同她聊點什么,即便是聊天,話題基本控制在工作范圍之內。 一個午后,余敏突然一臉惆悵地同我說:“等我老公買房子,等得我都枯萎了。” 她想讓我接手茶館,她認為沒有比我更合適的人,來接手茶館了。 我說:“我付不起轉讓費呀!” 她說:“無所謂,轉讓費可以分期給,不行就替我守幾年。” 晚上回到家,我想跟三哥說說接手茶館的計劃,可連著多少天,我到家時,他都不見人影,窗前的長條桌上,未收揀的工具和零散的銀件,隨手擱放著,與他平時干完活,習慣收拾得妥妥當當的作風,大相徑庭了,好像遭遇了什么緊急情況,匆匆出門的感覺。然后等到我睡下好久,他才靜悄悄的摸上床來。我懶得問,他也沒有主動說。 余敏走了,店里突然冷清了許多。我把樓上樓下的犄角旮旯,全部清理了一遍。做完這些,我插上小院門,獨自上二樓,坐在河畔臨窗的位子,自己給自己泡了滇紅。我將南峰的纏枝蓮青花杯,端端正正的擺在對座上,茶湯倒七分滿。我喝光自己杯子里的茶湯,然后伸手過去,端起南峰的杯子,緩緩倒入口中,回味了十幾秒,再放回原地,續上茶…… 梅河此刻像一面鏡子,一群長條快魚,四處追逐絨花般的柳絮,偶爾攪出一圈圈漣漪。 做好了一批銀飾,三哥要去江州交貨,問我要不要一起去。 我說:“余敏去了廣東,店里就我一個人,走不開。” “什么時候走的?” “有幾天了。” 他有些驚訝,接著又問:“還會回來嗎?” “會吧。” 三哥起得早,出門時,我還在床上。聽見“咣當”的關門聲,我睜開眼,望了望窗外,頓覺睡意全無。我下床打開衣柜門,從一厚摞衣服的最底層,抽出我在江州功夫茶館上班時,使用過的小箱子。開密碼鎖的時候,發現鎖邊角的四個小螺釘背面,明顯有擰滑的痕跡。急忙打開查看,東西全在:三把紫砂壺,是我最愛的泥料和器型;幾個青瓷罐和錫罐,有的裝香粉,有的里面還剩一些我愛喝的茶葉。邊角處,一個被茶巾包裹成卷筒狀的圓柱體,我輕輕捧到床單上,剝開茶巾,四個樣式不同的茶杯,顯現出來的瞬間,我的眼前,頃刻滑過不同的四張臉。我記得他們各自的笑容、名字、喜好、甚至說話的腔調,他們蘊藏著同南峰近似的雄性荷爾蒙,當我逐一拿起四個杯子,放在鼻尖,屏氣凝神地輕嗅,倏然間,仿佛體內升起一股熱流,發散著,緩緩遍及全身,耳朵開始發燙,呼吸變得急促,我匍匐在床上,舒展開雙手…… 如同喝下了半瓶紅酒,然后慢慢從酒醉的微醺里蘇醒過來,有些口渴。我收攏雙手,將身體支撐起來,走進廚房,倒出一杯溫開水,“咕嚕、咕嚕”,一飲而盡。 晚上回到家,我將南峰的纏枝蓮青花瓷杯,放進小箱子里,同那四個瓷杯摞在一起,卷成的長條筒,又加長了一截。 三哥還沒有回梅鎮。余敏走后,南峰也沒有再出現。我想著,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他的近況,可掏出手機,竟然沒有儲存他的電話,我有些懊惱:怎么不知道要個電話呢?或者加個微信也好啊! 連著幾天,我一到茶館,換上旗袍,就爬上二樓,靜靜地坐到臨街靠窗的位子上,視線剛好望見鎮政府大門。突然回想起來,余敏沒走之前,好像也特別喜歡坐這個位置。街道上行人和摩托車不斷經過,一副匆忙趕路的樣子,好像誰也沒有注意到,這間小樓的窗邊,有我這么一個度日如年的女人。 某日上午去茶館,經過鎮政府大門時,我遠遠望見南峰站在門衛室旁邊,正跟一個女人小聲說話,女人左右手各牽著一個孩子,眼瞼處隱約可見些許淚痕。他們說話的罅隙,南峰瞄了我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草草安撫了面前那個女人幾句,扭頭鉆進政府大門。 午后,我坐在青藤下的椅子上打盹。南峰來了,沉著的腳步,“嗖”的一下,站在我面前,一臉慌張的樣子,我的睡意瞬間驚醒。 他說:“阿媚,你一定要幫幫我。” 我聽得一頭霧水。問:“怎么啦?” 他說:“上面在考察鎮長人選,找我談過話了。” 我望著他,正迷糊。他接著說:“有人來問,就說茶館已經轉讓給你了。之前的事,你一概不知。” 他愣了一會兒,又說:“說不認識我,不知道余敏的行蹤,就行了。” 我恍然大悟。南峰說完,轉身準備往門外走。我的身體,猛的被一股力量彈射起來,推到南峰背后,張開雙臂,一把環抱住他的腰。我將臉緊貼在南峰后背上說:“別走,別走好嗎?” 他掙扎了幾下,接著用他堅硬的手指,扣開我的手腕,轉頭說:“瘋了吧!” 望著南峰狼狽的背影,我的腦袋里頓時“嗡嗡”作響,似乎被一種莫名的力量持續主宰。我快速鎖上門,徑直小跑回家,撲到衣柜跟前,抽出小箱子,我甚至有一點微微發抖,拿出纏枝蓮青花杯,摔在水泥地板上的剎那間,大腦一片空白。 “解脫了嗎?”我喃喃自語。 第二天上午,我剛做完衛生,打門外進來兩位客人,其中一位說:“老板,喝茶怎么收費?” “每小時三十,茶葉另算。” 他看了看茶葉價目表,點了一泡六安瓜片。 剛落座,另外那個人,從公文包里拿出紙筆,放在他面前的桌面上。起先說話的那位問我:“認識余敏嗎?” 我說:“認識。” “你知道她在哪嗎?” “聽說去廣東中山了。” 他掏出工作證,給我看了一眼,繼續說:“我們是市紀委的,找你了解一下她的情況。” 他接著說:“店里的營業執照,是余敏的名字,你是替她看店的吧?” “已經轉讓給我了,營業執照沒來得及變更。” “認識南峰嗎?” 我想了想,說:“存茶的格子里,好像有他留在這里的茶葉。” 作記錄的那個人,突然抬起頭,望向我說:“你沒見過南峰?” “店里每天都有陌生人來,他們不說名字,我一般不問。” 之前那個又說:“能幫我們聯系一下余敏嗎?” “現在?” 他說:“是。” 我撥通余敏的電話,點開免提,那邊很快傳來提示音,說:“您好!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后再撥,接著一陣英語……” 倆人記下余敏的電話后,起身告辭。 又過了幾日,聽鎮政府辦公室的一個工作人員,喝茶時,同另外的人閑聊:“南峰提撥鎮長的事,泡湯了。” 同伴問:“為什么?” 那人說:“有人實名舉報他通奸,有照片為證;雖說照片是夜里拍的,但能看清楚,就是南峰。” 想到余敏,這次,我的心里,竟然有了一絲快感。 臨關門前,南峰來了,瘋了似的。他質問說:“為什么要那么做?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和余敏都對你這么好,你為什么要害我們?” 他完全不聽我解釋,劈頭蓋臉的罵了我一通,然后失魂落魄的離開了。   三哥回到家時,已近深夜。跟著他一起進門的,還有一個身材勻稱,長相有點奶油的大小伙。小伙子進門以后,一直盯著我看,眼神有些飄忽和輕浮,甚至有點怪異。 我問三哥:“他是……?” 三哥面色凝重,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回頭輕聲對那人說:“你先坐會兒。” 我疑惑地望著他們倆,等待答案揭曉。三哥示意我進房,他跟著進房以后,關上房門,然后一屁股做在條桌前的椅子上,雙手捂住臉頰,沉重地呼吸著,還是半天不說話。 “什么意思?”我忍不住問道。 他將手指豎到嘴巴上,做出個“噓”的手勢。壓低聲音說:“他是我花錢從江州找來的,我想、想讓你、想讓你做一回真正的女人,真正的女人。” 每個字,從他嘴里結結巴巴地吐出來過后,他嘆了口長長的粗氣。我仿佛聽錯了,驚愕的張大嘴巴,我分不清迅速涌上腦門的,是憤怒還是羞辱。他此刻的眼神,焦急、無奈,還有些其他的,我一時領悟不透。 “你想過我會接受嗎?一個來路不明的人!” “他事后就會離開這里,我們已經商量好了。” “你們倆商量好了,那我呢?” “他離開了,這事就過去啦!” “可我過不去!我這里過不去!” 我的聲音突然大到能震落天花板上的塵土,三哥直起身,一把捂住我的嘴巴。 這時,那人推開房門,站在門邊說:“你別緊張,我會很溫柔,不會弄疼你。” “滾!滾!”我推脫三哥的手掌,沖門口喊道。 “那我走了!”跟著一聲“咣當”的關門聲。 我俯身撲向床面,淚水噴涌而出…… 余敏也回了梅鎮,帶著微腫的臉和眼角的淤青。出現在茶館門口時,我的心里卻一直在發笑,我強忍著沒笑出聲來,淡淡的說:“你怎么啦?” 她的聲音像從冰窖里冒出來,反問道:“你說呢?” “你們倆的事,為什么來指責我?” “你跟紀委的人說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嗎?現在我老公要跟我離婚,你滿意了?” “我沒說,跟我有什么關系?又不是我告的狀。” 余敏讓我滾,滾得越遠越好,她說不想再見到我。 我走在街上,整個人都是恍惚的。來來往往的人,不停碰擦著我的肩膀,好幾次,差一點被人撞倒。 離胡同口只有幾十米的距離,我遠遠看見,三哥站在路口,背靠著墻角,同上次在鎮政府門口見過的那個女人,正小聲地說話。我清楚的記得,就是那個雙手牽著孩子,跟南峰說話的那個女人。女人看起來,情緒有些激動,她拉扯著三哥的上衣下角,明顯是不肯放三哥離開。 待我慢慢走近,離他們只有幾步距離時,聽見那女人說:“你答應我的,只報復一下那個狐貍精,不動我老公,為什么要告到市里去?為什么讓他當不成鎮長?” 我看著三哥,他鼓起兩邊腮幫子,滿臉漲得通紅,任憑那女人如何拉扯,抽打,他一動不動,傻傻的望著我,一句話說不出來。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近乎飛奔的速度,沖進屋子里,脫下身上的旗袍,找出剪刀,揮舞著,一條條布片飛揚,轉眼飄落滿地。我將身體重重的扔到床上,軟成一灘泥,伸手過去拉被子,仿佛都要用盡吃奶的氣力。我蜷縮在薄薄的被子底下,費力地呼吸著近乎令人窒息的空氣,想吶喊,又喊不出聲音。 三哥在我耳邊說:“阿媚,我們回云南吧!” 我“呼”的一下,掀開蒙在頭上的被子,大聲問:“云南!我們還能回嗎?” “我們去麗江,去束河古鎮,那里沒人認識我們。我存了些錢,夠我們在那兒開家小店了。” “去束河古鎮,能呆多久?半年還是一年?” “你要愿意,我們一直在那兒住下去,好嗎?” 要去收拾遺留在茶館里的東西。三哥說:“我陪你一起去吧!” 我沒有回答,任由他跟在身后。 再見余敏,人瘦了一圈,也憔悴了不少,她沉默地坐在青藤下面,一言不發。我看在眼里,心情似乎平復了很多。我將所有東西收集在一起,裝進一個小手提袋里,踱步到她面前,說:“我要走了,你多保重。” 她沒有抬頭看我。 轉身的瞬間,我看見兩滴眼淚,輕輕落在她的膝蓋上,迅速順著小腿皮膚,滑下一根長長的細線。                             ——END——        《黃石文學》本期責編   小玉 ------ 作者簡介    李文鋒,現居湖北黃石。有諸多作品見于《湘江文藝》《黃河》《四川文學》《 湖南文學》《天津文學》等刊物,并入選多種選本,著有個人詩集《角色》。     +10我喜歡

文|黃西華(廣州)     【恐怖小說】古尸復活   古城南郊一馬平川的田野上,突兀著一座土墩,高不過三丈,闊不過十丈,土墩上長滿了野生的荊芥和刺玫。 這個土墩,有個奇特的名字——“臭屎墩”。 一座普普通通的土墩,外表并無任何奇特之處,走近嗅之,并無任何異味兒發出,當地人為何叫它“臭屎墩”?更令人稱奇的是,只要提起“臭屎墩”,當地人無不為之色變,噤若寒蟬,路過土墩時也往往避而遠之,繞道而行。 這天,一支施工隊來到臭屎墩下,隨著一陣隆隆的轟鳴聲,挖土機的挖鏟便向臭屎墩挖了下去。突然,一股強烈的腐尸臭味從挖鏟下發出,熏得施工隊員一個個翻腸倒肚,嘔吐不止。開挖土機的司機更慘,居然一下子被那股臭味熏得暈死過去了。所有的施工人員都跑得遠遠的,再也不敢走近臭屎墩一步。 眼見得施工無法繼續,施工隊長黎遠山不得不派人去購買了30副防毒面罩發給工人,施工這才得以繼續進行。 就在工程進行的如火如荼時,臭屎墩工地發生了一起事故,一個司機從挖土機上下來,居然莫名其妙地跌斷了右腿。緊接著,另一樁離奇的事情又發生了。工人們從臭屎墩下挖出來一塊石碑,石碑上面刻的字依稀可辨: “此墩是我堆, 此墩是我壘, 若動此墩土, 十日必斷腿。” 看了這首詩,黎遠山心里一咯噔,頓時變了臉色。 從動工到今天,剛好是第10天!果然有工人摔斷了腿! 這時,臭屎墩發出的惡臭更加強烈了,黎遠山雖然戴著防毒面罩,仍然能夠聞到陣陣惡臭。工人們越發地驚懼不安,更有人作勢欲逃。 黎遠山天生的不信邪,認為這兩件事不過是個偶然的巧合。他耐心地給工人們做工作,并許諾多發獎金。好說歹說,總算是勉強地穩住了陣腳,施工又繼續進行。 沒幾天,臭屎墩就被徹底鏟平了,但就在這時,一件更離奇的事情又發生了。 工人們在清理臭屎墩工場時,發現了一塊青石板,青石板的正中,鐫刻著一幀全裸的美女畫像。美女很美,但表情卻很冷酷,嘴角上翹,隱約露出長長的牙齒,與她的美貌極不協調;畫像的周圍,鐫刻著幾朵刺玫瑰和一叢叢的野荊芥;青石板的四個角上,各有一個鐵環,鐵環旁邊,各有一個梅花篆字,依右向左念,則是“動則有難”! 黎遠山不信邪,但并不魯莽。他叫工人們暫且休息,自己則驅車來到市里,請來了兩名考古專家。 在考古專家的指導下,工人們合力掀起了那塊青石板。就在這一剎那,一股更加難聞的惡臭撲面而來,大家雖然都戴著防毒面罩,還是忍不住地倒退了幾步。而隨后見到的情景,使在場的人更加吃驚!       原來,青石板下是一個墓穴,墓穴里沒有棺槨,也沒有其他葬品,只有一具女尸靜靜地躺在那里。那女尸衣著整齊,看上去年紀不大,生前也很漂亮,與青石板上鐫刻的那幀美女畫像十分相像。根據女尸的衣著服飾,考古專家認為,這具女尸應該是明朝崇禎年間的人。照此推算,她至少在這個墓穴里躺了近四百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雖然時間過去了這么久,不僅女尸身上的服飾沒有腐蝕,就連女尸的軀體也無絲毫變化,長長的秀發依舊烏黑發亮,雪白的肌膚依然極富彈性。更可怕的是,那具女尸好像還有生氣,體內似乎仍在燃燒著生命之火。她雙目圓睜,黑黑的瞳仁帶著一絲恐懼,正惡狠狠地瞪視著墓穴四周的人…… 按照考古專家的意見,黎遠山決定將這具女尸移葬他處。在新的墓穴沒挖好之前,只得讓這具女尸暫時還躺在她原來的墓穴里。為了避免暴尸于野,黎遠山命人在墓穴之上蓋了一塊油氈。 當晚10點左右,黎遠山正準備休息,突然聽見附近村莊的狗一起狂吠起來,其吠聲極為恐怖。 黎遠山好奇地出門查看,剛出門,突然又聽見一聲極度恐怖的嗥叫。而這聲嗥叫正是從臭屎墩那里傳來的!隨著這聲恐怖的嗥叫,剛才還狂吠不止的狗吠聲,卻突然一下子沉寂下來。 就在黎遠山驚疑之時,從臭屎墩墓穴那里突然竄出了一個黑影,一邊發著可怕的嗥叫,一邊向北飄去,轉瞬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那條黑影又從北邊飄了回來,站在墓穴邊上,伸長脖子,揮舞雙手,發出一陣長長的令人心懼的嘯聲后就不見了。這時,周圍村莊的那些狗,似乎突然清醒過來了,又一起發出狂吠,過了好長時間才沉寂下來。 第二天一大早,工地上便傳得沸沸揚揚,說北邊村莊里有幾只綿羊被怪物咬斷了脖子,羊血被吮吸得一干二凈。 黎遠山來到那座墓穴邊上,掀開油氈一看,頓時大驚失色! 墓穴里的女尸雖然還靜靜地躺在那里,但她的面色和肌膚卻不像昨天那樣蒼白,而變得比較紅潤。兩只美麗的眼睛更加黑亮,正惡狠狠地瞪視著黎遠山。尤其令黎遠山驚疑的是,女尸的兩個嘴角上,分明掛著幾滴新鮮血跡! 黎遠山沒有聲張,駕車來到市檔案館,找到一個老管理員,向他詢問臭屎墩的有關情況。 老管理員一聽臭屎墩三個字,面色頓時凝重起來。他告訴黎遠山,清朝中葉編撰的縣志上,曾記載了這樣一件事: 明末崇禎年間,古城里出了一個名妓,藝名“荊香”。這女子年輕漂亮,能歌善舞,床第功夫十分了得,在古城名噪一時。令人詫異的是,凡是與荊香上過床的男人,最后都無一例外地染上了隱疾,半月后便命赴黃泉。盡管如此,那些慣于尋花問柳的男人們,卻仍然抱著“荊香裙下死,做鬼也風流”的念頭,不惜花重金以求一宿之歡。     當時,古城就像患了瘟疫似的,有錢的男人們一個接一個地死去,而死因卻無一人說得清楚。 后來,有一位俊俏的少年公子慕名去向荊香求歡,誰知第二天一早,名妓荊香和俊俏公子卻都不知去向。而在古城的南郊,卻突兀地冒出了一座土墩,土墩之上長滿了野荊芥和野刺玫。從那以后,誰若用金屬之物動了土墩之土,那土墩便會發出陣陣的腐尸惡臭,“臭屎墩”由此得名。 離開老管理員以后,黎遠山經過認真思索,終于解開了臭屎墩女尸之謎。 原來,那臭屎墩墓穴里的女尸,就是明代的名妓荊香。由于她長期汲取男人的精血,已經修成不壞之身。當她被道行高深之人制住以后,并未死去,只是被困在墓穴里而已。現在挖去了臭屎墩,掀開了青石板,才使她得以重見天日。但由于她被困已近四百年之久,一時未能恢復元氣,一旦汲取了足夠的精血,她就會重新復活,帶著她那驚人的力量和攝人魂魄的美貌重現人間。到那時,她那邪惡的胃口將不再是那些柔弱可欺的小綿羊,而是那些被她的美貌所迷惑的男人! 想到此,黎遠山禁不住暗吸一口冷氣。他打定主意,一定要趕在荊香復活之前把她制住,絕不能讓她再次為害人間!但怎樣才能制住即將復活的荊香呢? 突然,黎遠山想起了野荊芥和野刺玫,心里頓時一亮:臭屎墩上長滿了野荊芥和野刺玫,而青石板上也鐫刻著這兩樣東西,看來這野荊芥和野刺玫就是名妓荊香的克物! 當晚,周圍村莊突然又傳出令人心驚的狗吠聲,緊接著又傳出一聲可怖的嗥叫。一個黑影從墓穴里竄了出來,徑直向南邊的村莊飄去。這時,早已做好準備的黎遠山,立即指揮工人們將原先的墓穴用野荊芥和野刺玫封了起來,為了避免女尸精怪在氣急敗壞之下傷人,黎遠山又指揮工人們用野荊芥和野刺玫圍了一個大圈子,讓所有的人都躲進這個圈子里,然后就等著那女尸精怪返回。 剛剛安排就緒,大家的耳朵里便傳來一陣恐怖的嗥叫,令在場的人毛發倒豎,兩腿戰粟。不一會兒,一團黑影便由南向北地飄了過來。那怪物長長的黑發,兩只眼睛閃著亮光,嘴里露出白森森的長牙利齒,正是墓穴里的那具女尸! 女尸徑直朝原先的墓穴飄去,但就在要碰到那些野荊芥和野刺玫時,卻一下子停了下來。她扭頭一看,便發現了黎遠山他們,臉上立即現出了極端惱怒的神色,但轉瞬就換了一副面孔,變得嬌艷如花,淫蕩無比。她笑吟吟地向黎遠山他們走來,邊走邊招手。這時,黎遠山清晰地看見,她的嘴唇是血紅的,嘴巴四周都掛滿了新鮮的血跡。可是,她沒走幾步,卻又被圍成一圈的野荊芥和野刺玫擋住了,她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露出切齒的仇恨。她長嘯一聲,踉踉蹌蹌地朝后退去,一直退到黎遠山為她準備好的新墓穴邊上,發出一聲低沉地悲嗥,隨后便摔倒在那座為她新挖的墓穴里。 見此情景,黎遠山立即和大家跑上前去,只見那女尸已經直挺挺地躺在墓穴里,兩只黑亮的眼睛充滿了仇恨與恐懼。 黎遠山跳進墓穴,掏出一把尖錐,用力地刺向女尸的心臟!女尸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嗥叫,四肢痙攣了幾下就不再動了。片刻之后,那具女尸就發生了變化,面部表情變得極為靜穆,嘴唇上的血紅色漸漸退去了,長長的利齒也縮了回去,成了一具無比美麗的睡美人。 黎遠山指揮工人們在那具女尸上撒滿了野荊芥和野刺玫,又將原先那塊青石板抬來,蓋在新墓穴之上,然后封上土,做成了一個新的墳墓。 隨著新墳墓的立起,原先的那股腐尸惡臭味消失殆盡,臭屎墩成為歷史,天空中充滿了清新的空氣…… +10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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